探监

满满一杯茶水被放到桌上，直至月白衣醒来时都无人动过。

“小临儿……”月白衣虚弱的唤了她一声。

风临收起手中的信，扶她坐起身来，“可好了些？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
月白衣低咳一声，面上没有一点血色，但还是说：“无碍了。”

风临探了探她的额头，又看了眼她的伤口，好在血已经止住了。

她摇了摇头道：“我再去给你煎副药。”

说完她转身便走，月白衣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准备道歉。

风临轻轻将她的手拿了下来，柔声道：“等我煎完了药再说。”

不一会儿她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走了过来。

月白衣一口气喝干了药，急着开口道：“小临儿，此事是我对不住你，我也没想到天帝居然知道《仙界晨录》上面的事情……”

风临笑了笑道：“这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他怎么知道《仙界晨录》是你写的？”

“这么说来倒是奇怪，天帝日理万机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，居然还知道是我编写的《仙界晨录》？！”

风临心中已有答案，“天帝很忙，可是天后倒是闲得很。”

月白衣猛地惊醒，“是天后告诉天帝的？”

风临寻了纸笔，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道：“我们都被设计了，此事大概是天后与天帝合谋，为的就是逼我与云起成婚。”

“可……”月白衣狠狠捶了一下被褥，只恨自己无能，“可天帝已经逼你在凌霄殿上当着众仙的面答应婚约了，事到如今该怎么办？”

风临继续写着字，笑道：“事到如今，先把云起从狱中捞出来。”

*

众仙皆知囹圄专以看罚罪仙，狱中条件恶劣，刑罚严厉。

暮起整整一晚都没有阖眼，次日一早便急急赶去囹圄。

在狱中见到云起时，云起正躺在云上大快朵颐，他的身边还围了一群狱卒，其中两位在给他捏肩捶背，余下的皆替他端着餐食。

暮起看了看狱卒手中的食物，再看了眼自己带过来的食盒，轻叹一口气，自己带的远比不上他们的丰盛。

果然啊，他就知道他不该瞎操这个心。

云起听见脚步声，猛然坐起身，看见是暮起后，眼神即刻黯淡了下来。

“怎么？以为是凤族公主？”

暮起隔着牢门，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。

云起掸了掸手，坐直身子问他：“是来当父帝的说客的？”

暮起摇头，他将食盒交给狱卒，随后推开狱门走到云起面前道：“我是来当我自己的说客的。”

“？”云起倒觉有趣。

暮起身正影直，缓缓开口说：“我很了解我自己，同时我也很了解你。我知道，论出生、论才智、论气度，你都比我更适合继承帝位。”

“你继承帝位，于你于我，于龙凤二族，于上古神族，甚至对于整个仙界乃至三界，都是一桩好事。”

云起抓过狱卒手中的酒壶，狠狠摔碎在地，“便是我这般，能当大任？”

酒壶破碎的声音划破初晨的寂静，惊得狱卒一个个扑身跪地。

暮起早已料到他的反应，身形都没有晃动一下。

“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感动？不，你只会让我愧疚，让我觉得，你今日之处境，完完全全都是由我造成的！”

云起强忍着没有把某些事情说出口，只叹息般说：“如果没有我，这一切本就该是你的，属实是我，鸠占鹊巢。”

暮起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沉声道：“你只是没有意识到帝位对你的意义。”

云起摇摇头，冷笑两声，“帝位于我毫无意义，我爱自由。”

暮起也笑了，他转身行至门外，似是要离开，却又回头对云起说：“可你连护心鳞都给了她，你更爱她。”

他的身影迎着晦暗的狱中光线，朦胧不清。

暮起走后，云起转眼便收起情绪，他指着洒了满地的酒，对一众狱卒说道：“愣着干嘛？还不速去换壶新酒来？”

困在牢中甚是无聊，直到下午云起快要打盹儿睡着了的时候，他才终于感受到远处传来的一阵轻盈的脚步声。

他啪一下睁开眼，赶走一众狱卒，还将地面的云层拂去，蹬腿便躺在了原本被他嫌弃至极的肮脏草地上。

此刻他倒不觉得这狱牢脏了，甚至还将自己的头发揉乱，扒拉了两根杂草放到了头上。

于是风临走到云起的牢房之前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：

天界一贯养尊处优、高高在上的二殿下此时正倒在矮湿的牢房中，他紧紧蜷缩着躺在荒草丛生的废地之上，华贵的衣袍沾了污渍，精美的墨发散入泥沼，连细长的睫毛都在一颤一颤地抖动着，他那高大的身姿此刻是多么的彷徨、柔弱且无助，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