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心同命

眼见着剑南道离去，薛驰又恢复了那死鱼般的模样，他阖着眼，一言不发。

只是薛驰不愿说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放过他。

萧隐之拿着皮鞭轻轻拍了拍薛驰的胸膛，眉头挑起，语气轻佻得戏谑：“唔，薛……二世子，这前小半生的经历倒是如戏文般精彩。后来呢，你又何故回了薛家？”

他的目光灼灼，毕竟之后的事才是他真正想从薛驰口中问出的。

只是薛驰显然不想答，他闭着眼，满脸的抗拒。

“为了小凤仙，是吗？”

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挽缨忽然开了口，她的声音冰冷，如一根冰针扎进了薛驰的心口。他心中的疼痛和酸楚一点点漫开，排山倒海般要将他淹没。

“你想救她，但不想后来却害死了她！”

薛驰蓦地睁眼，困住他的锁链随着他情绪的起伏当啷作响，他如一头困兽，双目猩红地嘶喊道：“我没有害死她！她没有死！她，没有死……”

喊到最后，薛驰竟是低低地呜咽起来。

赵挽缨一怔，皱起了眉。

小凤仙是她亲手火化的，她的骨灰也是她亲手交给剑三罡的，她怎么可能没死。

而此刻，薛驰呜咽着失了声，他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半边的眸子，目光空洞而无神，刚刚的那一瞬，似乎只是回光返照。此刻的他如一具被夺走全部生气的干尸。

他这般模样，又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？

忽的，薛举口中汩汩溢出大量鲜血。

众人还未回过神之际，裴蕴一个箭步冲到了薛驰身旁，抬手卸了他的下巴。

他竟是想咬舌自尽么！

好在裴蕴出手地快，薛驰并未成功。因被卸了下巴，他口中的鲜血更是溢出不止，他半翻着白眼，口中咿呀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刚被人从鬼门关生生拉回。

而裴蕴压制住薛驰后，便看向了宋璟，只是宋璟却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“他还不能死。”裴蕴说道，转眸看了眼萧隐之，话中示意他松开锁链放人的意味明显。

“死不了。”萧隐之接到裴蕴的眼神，伸手轻掐住薛驰的脖子，迫使他低垂的头抬了起来，“叫人来看一眼便成……更何况人不已经来了。”

话音甫落，他松手看向地牢远处的门口。

四周皆暗，唯有那牢门口的光透进来亮得刺目，光晕中穿着道袍的少年推开了牢门。

他倒是来得及时。

赵挽缨看着扶霖地第一眼微微有些惊异，下一秒，她的目光陡然寒了三分，冷飕飕地看向裴蕴。

她还记着元日大戏那日扶霖是随着常燃一起来的，现下他又出现在这地牢里。她不信这小道士一开始就是他的人，唯一的可能便是那日他假扮仵作验尸被裴蕴抓了之后，他们才有了联系。

只是，他们之间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联系或者说是交易。

目光所及，裴蕴却是侧目错开。

但这一避，却让赵挽缨心中的想法肯定了七分。

与此同时，扶霖渐渐走进，道袍擦过赵挽缨的衣袂，他目不斜视从赵挽缨身畔走过，“想来几位大人正在找我，我便来了。”

“既然来得这么巧，那便看看这人。”裴蕴掀起眼皮看了眼扶霖，退后一步，道：“别让他死了。”

裴蕴这一退，被锁链半吊着的薛驰出现在扶霖面前。

只见薛驰乱发披面，鲜血从嘴角处滴落，将前胸晕染得一片血污，周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味。

下一瞬，眉清目秀的小道士连眉头都未皱一下，便伸手利索地撕开了薛驰本就破碎的衣衫。

薛驰的衣衫因着干涸的血液粘着血肉模糊的皮肉，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扶霖一撕，原本的伤口也被拉扯着撕裂开来，血冒了出来。

叫他救人，可没叫他杀人。

只是没人说这话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薛驰左胸下方复杂的鸦青色纹身夺了去。

那纹身的图案极其诡异，明明是一堆字符，但却连在一起成了一条盘蟒。在鲜血的浸润下，那蟒蛇显得栩栩如生，仿若即将要张着血盆大口扑出来。

赵挽缨开始并未看清，当她真正看清的那一瞬，她却再也挪不开目光。

刹那间，她的耳畔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喊声与刀尖碰撞的冰冷脆响，眼前的一切剧烈的晃荡着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曾经梦中的一幕幕。

她的心脏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着，可赵挽缨却觉得这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跳，而是别人的心脏在带动她的心脏不住地跳动。

就在赵挽缨即将喘不上气的那一刻，两只手分别握住了她的一臂。

裴蕴的手冷如寒冰，凉意自他的指尖触碰到赵挽缨的肌肤时散开，沿着赵挽缨的臂弯一点点延伸上她的心头，冻得她霎时冷静下来。

而扶霖则拽着